“换头术”的八个不靠谱

2018-02-12   文章来源:国家康复辅具研究中心附属康复医院   作者:秦泗河 我要说

编者按 :二年前意大利神经外科专家塞尔吉 卡纳瓦罗(Sergio Canavero)就提出头颅移植术,但没有在西方国家找到合作伙伴。确找到了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小平教授合作,宣告世界上第一例尸体上的头颅移植吻合手术(也就是所谓“换头术”)在中国成功实施。这一举动从医学界到社会各界引起轩然大波,医学、生物学、伦理学等各个领域的争论纷至沓来。本文作者以矫形骨科专家的视角,从人类进化、医学本源、医学文化等八个方面,认为这是个不能发展的手术。

一、医学的本源

医学的本质是关于人生命健康的“人学”,科学技术发展越快,越要高举“人”的旗帜。人是生命自然界的一个分子,生老病死、传宗接代,如同春夏秋冬、花开花落一样,纵然个体长命百岁,总会走向衰老死亡,这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规律。数千年来多少帝王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最终都成为一幕一幕的闹剧!试想,纵然头颅移植术能够成功,在手术室将两个人的头颅都要切断,其中一个断头的身体安装上另一个人的头颅,这样的手术操作过程、场景是何等的惨烈!中国人的心理认知,砍头代表着刑场、残暴,有良知的医生岂能愿意承担这样的手术项目,又有哪个所谓脑死亡的活体愿意砍头捐献?

在科学昌隆的今天,难道头坏了更换头,躯体坏了更换躯体,就能够维持有价值的永生吗?科学是否正在失去理性,成为疯狂者的游戏?这使作者想起了骆宾王那句振聋发聩的呼声——“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二、为何要敬畏生命?

敬畏生命才能真正体会到做医生的使命,从而始终不渝的追求医学自身的生命感,尊重生命的优先权。每个人的出生都是随机出现的,且生命只有一次,那些青史留名的医学家无一不是对生命自怜、行为自律、人性温度丰厚的智者。生命经过30多亿年的演化,最终在600万年前从非洲丛林中的猿类,变成了双腿直立行走的智人。我们的身体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进化故事,进化解释了为何身体是现在这个样子,从而使我们获得如何避免生病的线索。生命如何起源?人类为什么出现?目前的人类怎样演化?精神现象的本质又是什么?这些生命本源的问题并没有满意的解答,科学的“魔杖”怎能就可以允许不知后果地去实施变性手术,克隆技术重塑人体,基因修改、以至于实施头颅移植?

需要警惕的是中国世俗文化习惯于随波逐流,为一切成就喝彩、炒作,殊不知这是一种善良的错觉。医学从来就不是一门纯粹的科学,科技能做的也不能违反人性伦理的红线。难道我们要改变自然选择、适者生存的进化法则,允许颠覆生命世界的平衡?

三、“人”是整体中的唯一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明人身上每个活着的细胞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整体的人涵盖着家族遗传基因、文化传承、性格特征、社会角色、自我心理认知等。全世界70多亿人口中,每个人都是唯一的,包括发育过程中的结构匹配,对称平衡。指纹唯一、走路的样子(步态)唯一;身体的毛发形态、气味唯一;说话声调唯一;虹膜唯一等等。这还没有谈及基因排序、无数个功能状态、代谢类型、免疫功能、思维类型的唯一性。

正因为有这么多的唯一性,才组成了能够适应于生活环境的改变,能够遵守法律道德、行使个人权利的自我同一性。头颅——躯体置换后,这些个体的特征将会全部打乱、甚至消除,独立的个体人实际不存在了,即是手术成功了这个人活着还有幸福感吗?或许比癌症晚期还难受!

四、幸福是一种全身心的体验

每个人都希望幸福的生活。“为中国人民谋幸福”贯穿于十九大报告之中。中国社会到处都可以发现幸福的欢笑,广场上大妈舞愉悦的肢体舒展,证明中国社会治理已经最大程度消除了人的负面情绪。但是幸福还有人性意义的上的感悟、人际关系的交流作用,积极向上的心态。近年对“腹脑”研究发现,人的生理代谢、情绪、深层次体验等与腹脑有关。其中迷走神经发源于脑干通过咽喉、颈部到达心肺和腹部,其舒张与道德、快乐、幸福行为密切相关。

人在温水洗澡时会产生快乐感能不自觉的欢唱。按摩或针灸肢体的某些穴位能镇痛或治疗某些疾病。两性握手、拥抱会产生爱之电、幸福流的传递。抚摸自己的身体也会产生幸福感,缓慢跑步,在公园散步可以产生轻松逾越的感觉。印度的瑜伽,中国的太极拳运动,画家、书法家创作时物我两忘的投入,都是一种身心合一的运动或锻炼方式,证明人的心理体验是全身心的反应。试问,个体头颅移植身体换了,将会出现么样的心理体验?能够成为一个身心合一的人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庐山中”。缺乏对人的哲学认识,缺乏对中国的历史、国情、文化与现实的深刻了解,临床科学研究就容易选错了路。

五、脊髓损伤不能再生修复

笔者所就职的国家康复辅具研究中心,经常会诊因创伤、脊髓疾病等原因导致的截瘫病人。尤其是颈髓损伤的高位截瘫患者,几乎整个躯体的感觉运动丧失,苦不堪言,这些病人多么期望发明一种技术,修复脊髓神经,恢复身体的功能。但是对脊髓损伤截瘫研究了近百年,不知道多少人申请了自然科学基金课题进行基础研究,发表的论文汗牛充栋,结果医学界的共识——神经元不能再生,脊髓损伤截瘫问题至今没有突破性进展。

任晓平教授的实验证明,脊髓横断后涂上他的“胶水”把神经粘起来,能实现横断脊髓的再联系。如果这项研究和技术是真实可靠的,为何不用这项技术救治数以万计的截瘫病人?希望有关研究单位、学术团体,考察任晓平的研究成果,通过这项研究能否启示脊髓再生修复另辟蹊径的研究思路。

六、手术的含义

“手术”的汉语含义是医生在活人身上的操作技术。在尸体上的各种解剖、分离、移植研究,只能算是“尸体头部解剖移植吻合术”。与在病人麻醉下手术台上的人体手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尸体不需要术前谈话、知情,家属不需要签字,不需要术前检测各种健康指标,不需要麻醉等。至于两个尸体之间的头颅移植是否需要捐献尸体的家属知情同意,是医学伦理的问题在此不再评价。总之,如此复杂的开创性手术,术前需要复杂的科学评估,需要一个涉及多个学科人员的系统论证,在尸体上的解剖研究与结果的成功,与活体的人手术相去甚远,万不可过分炒作,误导公众!

七、不同级别的动物实验成功后才能过度到临床实验

考古与进化学研究证明,生命从原核细胞、真核单细胞生物、多细胞组合生物,最终进化出脊椎动物、陆地爬行动物、哺乳动物、灵长类——人类——人种。人与黑猩猩的基因排序98/%以上是相同的。根据实验的目的、要求不同,所有的临床研究必须在不同级别的动物实验取得成功后,才能申请实施与临床应用有关的研究。而头颅移植实验,应该从虫类动物、爬行动物、鼠类、狗、羊等哺乳动物,猿猴类动物实验成功后,才能考虑开展与临床应用相关的尸体研究。

八、西方的价值观有悖于中国特色医学的发展

改革开放后,中国医学在诸多领域是跟着西方国家跑,围着西方医学权威的指挥棒转,应用西方标准、评价体系,许多学科照搬西方的医学模式,用西方国家产的设备、器械,成为西方器械公司的宣传推广员。逐渐在西方体系中迷失自我,使得中国传统医学文化简单、经济、有效的方法丢失殆尽,这是导致中国看病难、看病贵,医患诚信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十九大后中国医生应该树立文化自信、中国特色医学的自信,摈弃西方不良的市场医学风气、技术医学主导的弊端。中国一个人口大省就超过欧洲一个国家的人口,只要跟着病人的需求走,拜人民为师,我们有能力创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医学模式、技术体系。

塞尔吉 卡纳瓦罗(Sergio Canavero)当年提出头颅移植术,没能在意大利、法国、美国等找到合作伙伴,而在中国他能和任小平教授合作成功实施完成他的第一部计划。作者无权评判这个临床研究项目的对与错,至少说明医学界还有崇洋媚外、无原则争创第一的风气。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中国医学技术上霞光满天的喝彩、学术界浮躁的包装炒作应该降温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指导思想,决定了医学界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清晰的逻辑思维,减少学术浮躁、沉下心来为全面解除贫困,改善民生,促进最广大人民的健康做些实事、好事,希望这样的研究多创造些第一。

科学技术的双刃剑属性太复杂,难以摸清它的规律,如果仅从科学的显微镜看医学,难免陷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危险境况。唯有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转化为每个医学工作者的价值理念与道德规范,使其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医家自然扬起才、情、趣的君子遗风,就能智慧可靠的把稳“科学剑”的炳,使医学遵循真、善、美的道路前进,使科学技术的应用规避祸害,造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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